撰文 / 陳妏瑄律師
前言
近日最高法院針對「限制有責程度較高之配偶請求離婚」有了新解，有關該案事實略為：一名外遇的妻子向法院訴請與分居多年的丈夫離婚，認為雙方婚姻關係已達重大破綻程度，無回復之望，以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為由，依民法第1052條第2項本文規定，請求判決離婚。在這個案件中，於第一審及第二審判決理由中，不難發現法官們認為妻子外遇在先，先違背維持婚姻與家庭制度應互負之夫妻忠誠義務，有責程度較先生重，故認請求離婚為無理由。
但是，案件進到第三審，最高法院卻有了推翻性的結論，究竟外遇在先的人得否依第1052條第2項提起離婚？而該條文所述之「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」，指的又是什麼情況？什麼情況才符合「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」得離婚？以下，將以此案件為基礎，進一步分析司法實務歷來如何認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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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遇在先者可否依第1052條第2項提起離婚？
民法第1052條第2項規定：「有前項以外之重大事由，難以維持婚姻者，夫妻之一方得請求離婚。但其事由應由夫妻之一方負責者，僅他方得請求離婚。」則外遇在先者得否依此規定提起離婚？
關於這個問題，實務見解有不同意見：
👉請求離婚為「無」理由
此見解可以參照【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2094號民事判決】，其理由為：民法第1052條第2項規定係採消極破綻主義，如婚姻有難以維持之重大事由，於夫妻雙方就該事由均須負責時，應比較衡量雙方之有責程度，「僅責任較輕之一方得向責任較重之他方請求離婚」，如雙方之有責程度相同，則雙方均得請求離婚，始符公平之立法意旨。
👉請求離婚為「有」理由
此見解可以參照【最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1612號民事判決理由參照】，其理由略為：依民法第1052條第2項本文之文義解釋，夫妻就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皆須負責時，均屬有責配偶，均得依此規定，請求與他方離婚，並不以雙方之有責程度輕重比較為要件。
👉附帶說明者，【憲法法庭112年憲判字第4號】另認為：
民法第1052條第2項但書限制有責配偶請求裁判離婚，不分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發生後，是否已逾相當期間，或該事由是否已持續相當期間，一律不許唯一有責之配偶一方請求裁判離婚，完全剝奪其離婚之機會，顯然過苛應盡速修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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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麼是「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」？
司法實務肯認的重大事由，臚列幾點常見情況於下供參：
👉分居、行蹤不明
通常法院會認為若配偶一方離家出走、出境未再入境、犯罪跑路等有行蹤不明之情，即是忽略家庭經營與維持，於分居期間亦無夫妻情感互動，婚姻中夫妻彼此扶持之特質已蕩然無存，兩造對於彼此之生活情況完全不瞭解，渠等之間僅存夫妻之名，而無夫妻之實，核與夫妻以共同生活、同甘共苦、共創幸福家庭生活之本質相悖，為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 (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112年度婚字第316號】) 。
👉外遇(違背夫妻間忠誠義務)
法院認若配偶之一方與第三人交往，且逾越夫妻間應謹守之道德界限，悖離夫妻本應互負之忠誠義務，被告所為已傷害兩造間之互信、互愛基礎，業已動搖婚姻和諧美滿之基石，兩造間顯已無法相互協力以共同保持婚姻生活之圓滿與幸福，客觀上依兩造目前狀況，堪認已達於倘處於同一境況，任何人均將喪失維持婚姻希望之程度，已構成難以維持婚姻之重大事由(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112年度婚字第419號】)。
👉身心狀況不佳
1、配偶一方意識昏迷：
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111年度婚字第708號】，法院認一方頭部受傷出血後，呈意識昏迷狀態，何時回復意識，尚無從預期。此狀況已然欠缺與原告相互溝通、扶持，共同經營和諧美滿婚姻之能力，兩造僅具有婚姻之虛名，而缺乏婚姻之實質，徒然維繫婚姻，對兩造應無任何實益，客觀上顯難期待任何人若處此境況，仍能有維持婚姻之意願。
2、配偶一方失智且受監護宣告：
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111年度婚字第855號】，法院認配偶一方失智且受監護宣告，審酌其身心狀況，認已無法與他方共同經營婚姻生活。
👉金錢糾葛
1、配偶一方未負擔家計：
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110年度婚字第7號民事判決】。
2、配偶一方賭博、積欠債務：
可參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92年度婚字第1551號民事判決】、【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110年度婚字第455號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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